渺小的希望-《魔法学院的闪现天才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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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那个可能性,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绕上她的心脏。
为什么……脑海中会不断“看到”那些白色的、代表着生命流逝的、虚幻的浪花?
‘我可以帮忙的。’
一个微弱的念头升起。
现在,立刻起身,走到那个年轻商人面前,递给他一小袋金币……对她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……就能立刻缓解他的燃眉之急,拯救他濒临破碎的家庭。
以星云商会的财力,这轻而易举。
“唉,今年这生意是彻底没法做了……”
“是啊,到处都不景气……”
“对了,东街那个总出来卖手工编织物的老寡妇,她家怎么样了?”
“听说……彻底破产了,房子好像也抵押出去了,人……不知道去哪儿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不只是这一桌。
酒馆里,街道上,她一路走来经过的无数个村镇市集……抱怨、叹息、对未来的迷茫无处不在。
苦难的故事不仅仅局限在这个妙湖族湖泊的角落。
为了寻找白流雪,泽丽莎穿越了整个下月平原,途经数十个部落、村庄、边境城镇。
她看到了被暴雨和洪水摧毁的农田与家园,看到了因贸易路线中断而萧条的市集,看到了无数张被生活重担压垮的、麻木或焦虑的脸庞。
而深入探究许多困境的根源,往往最终会指向那些垄断性的商业行为、恶性的价格竞争、对中小商户生存空间的挤压……
这些,很多都带有星云商会,特别是她泽丽莎强势扩张时期的鲜明印记。
一种沉重的、冰冷的、粘稠的东西,如同沼泽底部的淤泥,开始在她以为早已干涸的心湖中,一点点堆积、淤塞。
突然间,她有了一种近乎残酷的“确信”。
‘我……可以改变。’
金钱,并不能买到“一切”,它买不回逝去的时光,买不到纯粹的情感,也抹不去已经造成的伤害与罪孽。
这个认知来得如此之晚,却又如此沉重。
但是,世界依然在按照资本的逻辑运转。
黄金,依然是驱动这个庞大社会机器最有效的燃料之一。
如果……如果能用自己手中这“压倒性”的财富,去“改变”一些事情呢?
去修正一些错误,去弥补一些裂痕,去为那些曾被巨轮阴影笼罩的角落,投下一丝不同的光?
那个少年……那个总是看起来对什么都漫不经心,却会在关键时刻为他人挺身而出,甚至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的笨蛋……如果他知道了,一定会感到高兴的吧?
因为,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。
“……”
泽丽莎轻轻放下手中那杯早已凉透的清水,将几枚铜币压在杯下,站起身,拉低了帽檐,重新走入下月平原潮湿的风中。
她的脚步,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重,却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决意。
她在下月平原上走了很久,很久。
走过暴雨如注、天地混沌的清晨;走过浓雾弥漫、能见度不足十步的黎明;走过星河璀璨、仿佛伸手可摘星辰的寂静深夜。
这是一片魔法列车网络尚未覆盖、远距离传送门稀少的、保留着原始风貌的自然之地。
她依靠最原始的双脚,依靠脑海中那个时断时续的指引,依靠一股近乎偏执的念想,一步步向着平原的“尽头”跋涉。
终于,在某个霞光将云层染成瑰丽金红色的黄昏,她来到了“目的地”。
那是一片仿佛被巨人用斧头劈开、垂直耸立的云上悬崖。
陡峭的岩壁直插云霄,顶部没入流动的云海之中,看不真切。
而就在那悬崖之巅,云雾缭绕之处,隐约可见一座通体由某种洁白石材构筑的、风格古朴而恢弘的神殿轮廓。
它寂静地矗立在那里,仿佛亘古以来便与悬崖融为一体,俯瞰着下方渺小的平原与众生。
指引她的那个灰袍老者,此刻就背着手,静静地站在神殿前的空地上,仿佛早已等候多时。
他看向气喘吁吁、满身风尘、帽檐下露出被汗水黏在额前几缕赤金发丝的泽丽莎,没有言语,只是微微抬起手,用一根枯瘦却稳定的手指,指向神殿前方……
那里,并非悬崖的边缘。
而是一道凭空延伸而出、通向更高、更深远天际的……白色阶梯。
阶梯的材质与神殿相同,洁白无瑕,每一级台阶都显得宽阔而坚实。
它们一级接着一级,笔直地向上延伸,穿透了流动的云海,消失在目光无法企及的、仿佛直达苍穹尽头的深远之处。
没有护栏,没有依托,就这么孤悬于天地之间,散发着一种圣洁而孤高的气息。
“有人看到这楼梯,说是通往‘天堂’的阶梯,真是荒谬。”
老者的声音平静地响起,打破了令人心悸的寂静,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、近乎自嘲的意味,“‘天堂’是另一个层面的‘世界’,愚蠢的人类们,总是用自己有限的认知去臆测无限的存在。”
这个“笑话”并不好笑,甚至有些冰冷。
但泽丽莎的嘴角,却极其轻微地、向上弯了一下。
那不是一个笑容,更像是一种疲惫到极致后,对荒诞现实的本能反应。
“这是通往‘过去’夹缝的路。”
老者转向她,那双深邃的眼眸中,倒映着天边最后的霞光与泽丽莎苍白却坚定的脸,“你自己去那里,把白流雪那孩子……带回来。”
楼梯高耸入云,看不到尽头,仿佛在挑战着攀登者意志与耐力的极限。
“不过,有一点,你必须记住。”
老者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,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悲悯的凝重。
他看着站在楼梯起始处、仰望着无尽阶梯的泽丽莎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虽然我是个老酒鬼,偶尔也赌两把,但本质上,我仍是与‘星座’、与‘法则’相连的神圣存在。
这阶梯,承载着时光的碎片与因果的重量。灵魂充满罪孽与污浊之人,无法安然踏上。”
“为什么?”
泽丽莎低声问,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因为一旦踏上,你所背负的每一份‘业’,每一次因私欲与冷酷而造成的‘伤害’,都会化为最直接的、作用于灵魂层面的痛苦与煎熬。
那痛苦,远比肉体的死亡更加清晰、更加漫长、更加难以忍受。”
老者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躯壳,直视其灵魂深处那沉淀的黑暗,“而你……看看你的灵魂吧,孩子。
你这一生,尽管年轻,却已在追逐权力与财富的路上,积累了如山如海般的罪孽。
那不仅仅是商业竞争,那是无数家庭的破碎,梦想的湮灭,生存希望的剥夺。这些,都无法抹去。”
这是事实。
泽丽莎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反驳的声音。
铁一般的事实,沉重到让她几乎窒息。
“你可能会死在这楼梯上。”老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,“这不是一个寿命还不到半百年的高等精灵混血,所能轻易承受的灵魂之重。”
短暂的沉默。
天边的最后一丝霞光也隐没了,天空呈现出深邃的墨蓝色,第一颗星辰开始闪烁。
悬崖上的风格外凛冽,吹动泽丽莎沾满尘土的红发。
然后,她抬起头,金黄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,竟燃烧起一种近乎决绝的火焰:“我能行。”
“好吧。”老者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,只是点了点头,语气依旧平淡,“如果你有这份勇气,那么,就通过这阶梯施加于你的‘痛苦’来‘赎罪’吧。那里承载的,是所有因你(或像你这样的人)而承受绝望与悲伤者的‘回响’。”
“不。”
泽丽莎却缓缓地、坚定地摇了摇头。
她抬手,第一次,主动摘下了那顶一路遮蔽容颜的宽檐旅行帽,任由赤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散开,露出了那张虽然沾染风霜、却依旧美丽惊人、此刻写满了复杂情绪的脸庞。
“这份痛苦……是我‘造成’的。我会接受,这是我应得的惩罚。”
她的声音清晰起来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平静,“但我不会以‘忍受痛苦’这种方式来‘赎罪’。”
“那么?”
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。
“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……去‘赎罪’。”
泽丽莎的目光越过老者,投向脚下那片在暮色中变得模糊的、广袤而苦难的平原,“我已经无法将夺走的一切,原封不动地归还给他们。有些伤害,无法逆转。所以,我会终生背负着这些罪孽活下去。不逃避,不遗忘。”
她顿了顿,金黄色的眼眸深处,仿佛有某种东西在融化、重组:“但是,从今往后,摘下‘面具’的泽丽莎,将用我唯一擅长、也是我唯一拥有的方式……我的财富,我的能力,我的商业帝国……去‘奉献’给这个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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